在椅子上坐一夜。

他無法跟紺碧館內眾人動手，只得被扣在這裏繼續當人質。

沒有李玉涵的消息，那麽多人撒出去了，只說李公爵出城了，但再也沒有她的下落。一天，兩天，斯特林暗暗焦急，想著自己出去找。

“那麽多人都找不到，”璀璨一面嗑著瓜子，一面譏笑他，“你就覺得自己一定能找到。別傻了，她要是不想讓人找到，沒人能找到。”

這三日來，一直讓斯特林不過於焦躁的，是璀璨的態度。如果李玉涵真的出事，璀璨未必會如此悠哉，因此他懷著既焦躁又心安的心情在等李玉涵的消息。

然後乘著這空檔，他又思索了一段關於璀璨說的真愛的問題，他有些困惑這個用詞，這個詞有那麽重要嗎？

當年他與李青認識，她是公爵繼承人，自己只是個窮小子。她在自己面前多次出現，自己也不覺得奇怪。前年在李青爺爺的病床前締結婚約，他覺得沒有什麽不如意的，因此也就同意了。他從沒考慮過到底內心深處，愛不愛她呢？他沒有想過。而遲遲沒有結婚，是因為他想“家業未興，功不成名不就，何以家為”，一時又想“我是個窮小子，她卻是富可敵國的公爵，我現在窮困，這時候娶了她，必定有很多人恥笑我貪圖人家的家業和財產。”其實他現在終於發現，當初的所想都是托詞，倘若他專心致志地愛她，未必便妨礙他的事業，也不會在意別人是否嗤笑。

真要說的話，他一定是覺得李青太強大了，雖然自幼喪親，唯一的爺爺也去世，但她似乎一直都很強大。

李玉涵說：“就是因為被認為很強大，所以才會死的。”

再後來，他遇到了歐忒耳佩。他想起那時她動人處，只覺若能娶她為妻，和她永久相伴，那才是一生所願。可是一轉眼，當時種種，全部都如同沙灘上繪制的樓臺殿宇，什麽都不剩。

璀璨罵地很對，他是因為懷疑自己，因為無法再愛人，才想到要抓緊李玉涵的，五分之一的靈魂，雖然只有五分之一，但是他也決對不放手了。

他念及此，像是突然心中有了救贖感，覺得清晰多了。

到了第三日下午，斯特林已經被扣在紺碧館三日。軍五局的公事全部被送到紺碧館來處理，似乎這裏成為臨時辦公處了。

這日下午，迪蘭總算帶來新的消息，“李公爵進城了。”

李玉涵出現在紺碧館門口，她眉頭微微蹙著。臨近帝都，迪蘭、哈勃克還有軍三局局長熒惑攔住自己，讓自己先去紺碧館接人。她還鬧不清狀況，下一個拐角居然撞見了白雍林。

見到白雍林，李玉涵是有點羞愧，因為她曾經利用過白雍林。可是她這一心虛被白雍林誤會了，白雍林看了她半響，最後說了一句：“你爺爺讓我去讀中庸說讀成了就是張載，讀不成就是辛棄疾。最後我讀成了，你卻嫁了個他？！”

白雍林因為被趕出帝都三年，並不知道李青訂婚這件事，因此回來便對李玉涵展開追求，沒想到一眨眼斯特林就跟李玉涵扯證了。扯證過程被整個帝都以訛傳訛，傳出n個版本，號稱‘我們結婚吧’。

而李玉涵對此一無所知，面對白雍林的質問，只回答了句：“你讀成了嗎？”

白雍林把這理解成是對自己學問的質疑。他因情場失意，苦守書齋，最後終成一代學術大師，當然這是後話了。

李玉涵在下午三時出現在紺碧館門口，她很是納悶地看著斯特林坐在張椅子上，還有璀璨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。

“你那什麽表情？”她問璀璨。

“你應該感謝自己晚回來了三天，”斯特林待在紺碧館內三天，毒舌學了不少，“否則她的表情更值得觀賞。”

“聽說你結婚了。”璀璨問。

“嗯。”李玉涵點頭。

“老妖婦知道嗎？”

“嗯。”李玉涵點頭，“師父知道了。”

璀璨的目光越過李玉涵，看向跟在她身後，影子一般的瀲灩：她真地回了趟紺碧館，去向雲隨雅報備了。

“人我帶走了。”李玉涵說著，示意斯特林趕緊跟她走。她快步朝外面走去。

“涵涵，”璀璨在她後面喊道：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，”

李玉涵腳下停滯了一下，然後說：“彩禮錢一分錢也不能少我的”。

她進了霞飛路，回到了斯特林的家，掏出斯特林給的鑰匙開了門。

斯特林跟在她後面進來，“你這三天去哪裏了？也不跟我說一聲就走？”方才他在紺碧館，就有許多話要與李玉涵說，但是在路上李玉涵一聲不吭，只是悶頭走著。現在到了家裏，總算沒了外人，可以說話了。但斯特林憋了三日的氣，尤其是李玉涵居然把婚戒放在冥婚不結婚證上，這一開口就不那麽顯得友好了。

李玉涵微微回頭看了他一眼，突然就伸手去扶沙發。瀲灩從沒關的門走進來，趕緊走到李玉涵身邊，把她扶在沙發上。

“涵師姐，”瀲灩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聲線說道，“不能靠這邊。”她說著替李玉涵解開外面的衣服，斯特林這才看到李玉涵右肩上綁著白色的繃帶，現在已經是一片血紅，
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

瀲灩用手勢示意他把門關上，又從自己隨身的箱子裏拿出藥膏和一卷白繃帶。斯特林看著瀲灩熟練地把李玉涵沾血的繃帶剪開，給她小心上藥，又給她綁上新繃帶。

“這誰幹的！”斯特林心疼地看著她右肩傷口的發炎的程度，這起碼傷到骨頭了。

瀲灩看了他一眼，不敢說話，偏生斯特林只盯著瀲灩。李玉涵勉強撐開眼睛，說了句：“不怪別人，是我犯了錯。被師父抽了一鞭子。”

“……”雲隨雅幹的，斯特林被這句話驚到，“怎麽會這樣。”正要追問，突然門鎖哢嚓一聲，門被人從外面推開，門鎖被擰斷了。

夭童子背著他巨大的畫卷走了進來。

105瀲灩回來了

夭童子強行進入後就問，“涵師姐，你怎麽樣？”

李玉涵費力說道：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“你被抽斷了肩胛骨，又要趕著回帝都，師父讓我跟過來。”夭童子說著又看了斯特林一眼，“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好，師父派我來做個代表。”他走到斯特林身邊，頭頂大約只到斯特林的腰部，背後的畫軸倒是抵到了他的胸。“這位是涵師姐的……”夭童子舌頭打著結，“的，男人吧。幸會，我是她的小師弟。”

斯特林無言地蹲下去，跟夭童子面對面，握了握這大約十歲小朋友的手，“你們師傅為什麽打她？”

“觸犯禁忌。”夭童子回答。

“是不是因為我，你們師傅才抽她的？”

“……”夭童子一言不發。

李玉涵掙紮著要起身，她說：“不是，不是因為你。不是為了你。”

“……”斯特林看了她一眼，又看向夭童子。

“這是禁止事項。”夭童子說。

斯特林又怕李玉涵為了維護雲隨雅，把本來就已經搞得糟糕的兩人關系搞得更僵，於是放棄詢問。他見她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，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。這個動作使得李玉涵一顫，結果又觸動肩上的傷口。

“去醫院吧。”斯特林說：“你有點發燒。”

李玉涵搖頭，伸手抓住他大衣下擺，“別，別讓璀璨知道。”

“……”斯特林無言地盯著她，他知道在她心裏，師父雲隨雅排第一位，無論她打她罵她揍她，她都還是對雲隨雅敬若神明；另一個就是璀璨，她把璀璨放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，僅次於雲隨雅，為了璀璨她連死都不怕。

在她心裏，他必須安心屈居於這兩人之下……

“涵師姐的意思是，咳咳，”瀲灩嘶啞著嗓子費力說道：“她不想在你和璀璨之間為難……”

別讓師姐在你們倆之間為難。

“……”聞言，斯特林把李玉涵從沙發上抱起來，“去床上躺著吧。”

李玉涵敷了芙蓉殿特制的秘藥，本來也不會嚴重到發炎發燒，因為強撐著去紺碧館接人，才使得傷口再次崩裂。她現在弱爆了，根本無力反對這男人。

她在他懷裏，只能嘀咕一句：“要開燈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瀲灩帶夭童子出去了，夭童子不依不饒地說道：“我還有事沒說呢？”瀲灩寫了張紙條給夭童子看，夭童子就安分了。

字條內容如下：您把人家的鎖弄壞了，要修吧。

瀲灩還特別留了張紙條給斯特林，意思是說李玉涵的傷她來處理，不用請醫生。話雖如此，斯特林還是在半夜通過明輝從丹楓白露請了一個醫生回來，給李玉涵看了。這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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